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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军事专家:俄罗斯该如何应对代理人战争

巴尔托什 欧亚新观察 202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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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俄罗斯军事科学院通讯院士,军事外交官联盟专家亚历山大·巴尔托什在“独立军事观察”网站发文,对“文明战争”“混合战争”“代理人战争”等概念进行了说明和区分,并以此次俄乌军事冲突为例,提出了俄罗斯面对代理人战争应采取的策略。现将该文编译如下,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21世纪,混合军事冲突已成为国家间对抗的最常见形式之一。而混合战争正在从单个国家及其联盟之间的对抗演变为全球混合战争。


现代冲突正在从经典的线性向新型非线性战争过渡。现代战争的最高形式是“文明战争,即文明存在意义之战”。意义之战的战胜国既不是赢得了空间,也不是赢得了对战败国资源的处置权,而是攫取了决定其未来的权利。


文明战争的独特工具是混合战争、代理人战争和颜色革命。

全球混合战争


混合战争应理解为侵略国针对涵盖对象国的弱点,协调使用多种暴力(工具),以实现协同作用并使敌人屈服于自己的意志。


全球混合战争本质上是将权力和财富从民族国家转移到超国家集团、一小撮全球精英手中。美国作为全球混合战争的倡导者所期待的收益(向乌克兰输送武器、对其民众进行大规模的宣传灌输、开展全球反俄运动等等)从长远来看是值得怀疑的,并且具有不确定性。


美国人有可能被其他国家挤出全球利益链,而这些国家的实力目前还没有表现出来。美国已经失去了全球的政治和道德领导地位。而在由此产生的真空中,发挥作用的将不再是国家,而是全球跨国公司,他们将控制世界作为自己的所有权。


全球主义的权威思想家之一克劳斯·施瓦布(Klaus Schwab)在《后疫情时代:大重构》一书中毫不掩饰地写道,民族国家在他描述的新世界模式中没有地位:“如果民主和全球化扩大,民族国家就将不再有地位”。


施瓦布在书中的主要观点是:COVID-19疫情之后,世界已难以恢复正常,因此全球主义者打算亲自接管这个世界,并按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重建世界。


在这种情况下,全球混合战争作为构建新世界的全球工具,是一种多维度的文明间军事冲突,各方既明确、合理地使用军事斗争方法,也使用经济手段并利用颠覆性信息网络技术扼杀敌人(见《美国和北约战略中的全球混合战争》,《欧亚新观察》2022年3月4日)。


全球混合战争行动的总体目标是同时摧毁竞争对手所有主要地缘政治空间,即实施绝对摧毁。

木偶和木偶师



全球混合战争的复杂变化使历史悠久的代理人战争司空见惯的现象有了新的细微变化。


一般来说,代理人战争是指一方鼓励或利用另一方参与战争以实现其战略目标。地缘政治对手越来越多地通过他人之手在第三国的领土上挑起争斗。


代理人战争常常消耗地缘政治对手,在其内部制造系列问题,并破坏其国际声誉。美国总统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曾将代理人战争定义为“借他人之手发动的战争”。美国政治学家卡尔·多伊奇给出了经典定义:“代理人战争实际上是两国以解决第三国冲突为由,利用第三国资源,在第三国领土上为达成自身目的而进行的一场国际冲突”。


上述两个定义均反映了俄军在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的不同层面。这不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军事冲突。这是俄罗斯和美国之间的冲突,由华盛顿发起,并通过乌克兰武装力量、民族主义营和外国雇佣兵间接发动的战争。美国和北约向作为冲突一方的乌克兰提供军事、组织、资源、政治和其他方面的援助。


代理战争的规模可以是局部的、区域性或全球性的。欧洲和北美、北约、欧盟和中立国等几十个国家卷入乌克兰冲突,使其具有区域性特征,并有可能升级为全球冲突。


以下是国家间混合军事冲突和代理人战争的共同特征:


-核武器作为遏制手段、保障战略和政治稳定的作用;


-拥核国家倾向于依靠间接的非军事技术,使用不同类型的暴力手段;


-国际恐怖组织抬头,企图通过“非典型”暴力和毒品贸易筹集资金以实现其政治目标(私人军事公司与此类军事冲突密切相关,其动机主要是为了佣金);


-全球化使民族国家经济对世界经济产生依赖;


-混合信息、经济和军事威胁被广泛、谨慎地同步使用;


-军事力量的扩散,使许多国家和非国家组织有机会获得核、化学和生物等现代毁伤手段。


-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控制全球信息-心理行动,误导和操纵各国和各大洲民众的认知、加强太空和网络空间对抗,形成新的影响力。


区域代理人战争的发展使军事冲突可能升级为重大军事冲突。美国和北约拒绝为俄罗斯提供法律安全保障,并对俄在乌开展的“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特别军事行动”实施非法制裁、进行外交对抗、向乌供应武器、提供情报信息以弥补基辅统治精英明显的不足,这增加了因恶意或误解而发生严重冲突的可能性。


结果,伴随着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情绪的增长,世界进入了经济衰退和全球危机治理的阶段。人道主义、文化、旅游交流甚至人与人之间交往都受到严格限制。


概念和理念之战



近年来在理解军事领域的最新趋势时,对“灰色地带”、“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等概念的解读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分析这些概念的性质,对于现代战争理论首先作为一种社会政治现象是非常重要的,对于制定适当的进攻和防御战略也是非常重要的。


对比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可以找到冲突的共性和特性。


首先,让我们回顾一下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他的作品《战争论》中指出:“在确定我们想要通过战争和在战争期间实现的目标前,战争不会开始……或者,在任何情况下,不应该理性地发动战争……。首先是战争的意义,其次才是战争的目的”。


俄军“特别军事行动”的意义在于将乌克兰变成一个对俄罗斯友好的中立国家。主要的政治条件包括:法律上确认乌克兰不加入北约,完全禁止在其领土上部署北约军事基地和打击性武器系统,审判对乌克兰和顿巴斯公民犯下罪行的纳粹罪犯,承认克里米亚为俄罗斯领土,以及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为独立国家。


“特别军事行动”的战略目标是实现乌克兰的“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


将美国和北约对俄罗斯发动的混合战争定义为“文明之战”,反映了混合战争战略的主要方向,并使战略本身更具完整性,因为理念中蕴含了战争的最高目标、国家存在的意义以及文明存在的意义。


如今,全球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华盛顿的指令。概念之战是混合战争战略的核心,其目的是确保有计划地建立对混合侵略对象国生活的全面控制。首先是控制其民众的心智。


其次,代理人战争和常规战争在目标上没有区别。华盛顿在乌克兰使用代理人战争只是为了减少报复行动的风险,当核大国卷入冲突时,这一点尤其重要。依靠先进的军事技术、经济实力和人力资源优势,代理人战争不是没有转向常规战争的可能性。


第三,混合战争战略的基础是协调使用军事和非军事手段进行国家间对抗。代理人战争是国家间的国际冲突,试图在第三国的领土上利用第三国资源采取军事行动,以解决第三国国内冲突为由实现本国目标。


第四,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都是以消耗战略为基础,可以持续很多年。长期代理人战争包括:在地区其他国家参与下美国和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对抗,以及越南、阿富汗、非洲和中东的战争。代理人战争在性质和参与力量构成上有所不同,在大中东及其周边地区美国、伊朗、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其他地区玩家的战略中代理人战争的作用日益突出。


第五,混合战争可以在不公开使用武装力量和不宣战的情况下进行,包括代理人冲突。根据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的规模,其目标可能是重塑世界的地缘政治格局,改变世界秩序的基础;建立对资源和市场、通信和技术的控制;改变国家边界;分裂或重塑国家认同。


在本世纪,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的作用和发生频率将有所增加。这与上述战争的低成本、高效、缺乏对此类军事冲突的国际法评估和不干涉表象等特征有关。


转向代理人战争


下列趋势推动对抗方式向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战略转变:


1.市场和货币的全球化和自由化,交通、信息和经济的一体化,正在编织一个新的国家、企业和个人利益网。这种趋势使华盛顿对在世界关键地区发动和经营于己有利的代理人战争产生了兴趣。


例如,在大中东及其欧亚大陆周边地区,代理人战争的威胁现在已经超越了冷战后期水平。华盛顿和北约向俄罗斯边界扩张,使代理人战争的威胁变得更为严峻,2008年在格鲁吉亚发动了代理人战争,如今在乌克兰又如法炮制。


2.由于无法准确界定和控制21世纪代理人战争的范围和威胁,以及缺乏评估冲突的国际法框架,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谈判桌上,都给参与对抗的国际组织和国家带来了政治和军事挑战。


3.在大中东及其周边地区,准军事组织、民兵和私人军事公司在美国、伊朗、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其他一些地区玩家推行的代理人战争战略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美国和北约的支持下,在乌克兰使用雇佣军的情况正在增加。最近在哈萨克斯坦,有人试图发动一场代理人战争。代理人战争还瞄准了白俄罗斯、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中亚国家。


4.代理人战争加剧了国家间对抗,一方是俄罗斯和中国,另一方是美国。


俄军在乌克兰发现了五角大楼的生物实验室,并且在高加索和中亚地区存在类似设施,表明美国长期以来一直在参与开发针对俄罗斯和中国的生物武器。COVID-19毒株是美国有目的制造的,主要用于对付中国。有资料显示,在这些生物实验室中进行了蝙蝠冠状病毒实验。由此可见,军事生物战是美国全球混合战争和代理战争战略的一部分。


5.军事力量的扩散、军事现代化和现代战争手段的增多,赋予了许多国家新的能力,导致地区力量平衡发生变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或威胁正在改变以色列、土耳其、伊朗、印度、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和其他一些海湾国家等地区竞争对手在全球政治中的分量。


北约正在发生变化:接纳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承诺仍然有效,竭力拉拢中立国瑞典和芬兰加入北约。在亚太地区,由美国、澳大利亚和英国组成的“澳英美联盟”(AUKUS)成立。目前澳大利亚、印度、日本和美国正在建立“四国机制”(QUAD)。


俄罗斯的对抗模式



乌克兰代理人战争的本质在于美国和乌克兰之间关系的特殊性。在美国和北约对俄罗斯发动的战争中,一边是谋划和组织战争的国家(美国),另一边是执行者-代理人(乌克兰)。


应立足发起人和代理人之间共同面临的问题,结合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类型的冲突之间可能存在共同特点,以提高俄罗斯应对通过间接手段发动的混合战争、代理人战争和颜色革命威胁的能力。


要解决这个复杂的问题,需要俄罗斯国家安全体系应适应新型冲突所带来的挑战与威胁。成功适应的关键取决于能否形成了关于混合威胁的新认知、在此基础上确定国家整体战略、优先建设武装力量、发展经济和文化。在研究过程中需要博古通今,以形成现代冲突理念和反击模式。


俄罗斯对抗混合战争、代理人战争和颜色革命的模式应该建立在攻击力量的非线性配置上,并反映捍卫国家的以下关键任务:


1.对冲突作出快速和果断反应的能力,其非线性特征可确保在相对较小投入取得重大成果。在西方集体反对俄罗斯的混合战争中,娴熟地利用乌克兰,证明了非线性冲突极具破坏性的潜力和危险,需要以果断和快速的反应来应对。另一方面,归并克里米亚行动的出色执行、特别军事行动的成功开展以及俄罗斯空天军在叙利亚的行动都表明了俄罗斯非线性对抗战略在现代冲突中的有效性。


2.从防护国家政治、社会经济和文化意识形态空间转变为对每个领域最具战略意义的要素进行功能监控。在外交政策领域,主要力量应集中在乌克兰。乌克兰是对手用来对俄罗斯实施混合战争的有力“撞锤”。中期未来,乌克兰超过美国和欧盟,已经成为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主要决定因素。


3.确保关键力量和资源能够迅速集中到受威胁最大的方向。当前,受威胁最大的是信息战和经济战的前沿阵地,应确保关键基础设施的网络安全。在军事和信息领域,主要工作应再次集中在对基辅现政权及其支持力量进行全面反击。但从长远来看,这将不只限于基辅。


有必要分析的是,为什么敌人能够在乌克兰的信息心理战中取得成功,并将部分乌克兰人变成一种曼库尔特式的纳粹和恐俄分子。在钦吉斯·艾特玛托夫的小说《风雪小站》中,被俘虏的曼库尔特,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奴隶,完全屈服于他的主人,对自己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在乌克兰,华盛顿早已是这样的主人。


应该记住,来自美国、北约和欧盟的“好心人”现在正试图把原苏联共和国的许多人民变成这样的人。恐俄情绪的加剧,在俄罗斯边境附近建立生物实验室网络的行为是在各国政府的纵容下,甚至是直接支持下进行的。如果错过了解决时机,需要的将不止是一次“特别军事行动”。


4.开展持续侦察,并与政治和军事指挥系统密切合作,旨在实施一项战略,该战略能够保证在受威胁方向迅速建立和利用优势。重要的是要认真研究情报报告,不要回避与官方解读不符的事实,并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


不久前离世的原俄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局长费奥多尔·伊万诺维奇·拉德金上将在俄罗斯军事领导人俱乐部会议上的讲话中也印证了这一观点。他令人信服地说明,华盛顿发动的“混合战争的钟声”首先在俄罗斯敲响。


设想,过去几十年,在乌克兰和苏联的其他共和国,外交官和情报人员这种令人不安的报告已经累积了不止一卷。众所周知,1930年代末和1940年代初,苏联领导人忽视情报报告的后果。


5.最后,培训和正确运用能够制定和实施对抗混合战争和代理人战争战略的人力资源。应该依靠外交部、国防部和其他机构的专业人士以及严谨的分析研究专家,在拟定关于俄罗斯国家安全问题的决策时应该考虑他们的意见。


需要研究能够充分反映影响国家安全新因素的模型,以及应对混合军事冲突、代理人战争和“颜色革命”的战略。必须归纳特定类型冲突所固有的特征属性,确定冲突的新特征和新性质,并制定有效的预防措施,以防止反俄局势进一步发展。


上述方法将催生对冲突的新认识,也推动将对抗的特性写入军事学说,以确保俄罗斯国家安全和立即采取先发制人的反制措施。


原文题目:Война чужими руками

原文出处:https://nvo.ng.ru/nvo/2022-03-24/8_1182_conflict.html

翻译:若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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